Sunday, September 14, 2008

mohammed

mahammed is happy

Friday, December 28, 2007

11.26.07

“真正的穆斯林是不会杀一个女人的,杀害女人是要下地狱的。”贝·布托死后,半岛电视台重放布托说这句话的画面。她是循着重返权力的道路回到巴基斯坦的,两个月后,她死的斩钉截铁。

之前,她是两任失败的总理,现在,她再没有机会成功了。

手中有一篇Tariq Ali在伦敦书评上的文章《Daughter of the West》,写于11月30日。当25日电视画面全是拉瓦品第的满目狼藉之时,这篇长文正适合关上电视,仔细阅读。

当贝·布托要回到巴基斯坦的时候,情报部门和她的安全顾问都警告她将要面临的危险。但是,贝·布托相当坚决。她就是想要向她的人民党,向她的政敌,向全世界证明,她在这片国土上依然是受到拥戴的。她公开向恐怖分子宣战,于是恐怖分子第一枪就打中了她的要害。

在巴基斯坦搞政治就是一条不归路。身为布托家族的长女,贝·布托应该最清楚。1977年,齐亚·哈克将军发动政变,把阿里·布托即布托爸爸在总理的位子上抓了起来。2年后,布托爸爸以谋杀罪名被绞死。

贝·布托和她的两个弟弟分别用两种传统的方式复仇。贝·布托领导起父亲的人民党,在她求学之地英国策动反对齐亚·哈克的政治势力;慕尔塔扎·布托和沙纳瓦兹·布托则以父之名成立了一个武装组织,立足阿富汗,在巴境内招募成员,针对齐亚·哈克当局搞破坏。

1981年,兄弟俩策动了一次劫机事件。一架载有美国乘客的国际航班从卡拉奇起飞之后,被迫使飞往喀布尔。劫机者杀了机上一个年轻军官并要求巴政府释放在押政治犯。飞机在加满油之后又飞到了大马士革,在叙利亚情报官员的斡旋下,释囚交易谈妥,劫机犯交出乘客,政府把政治犯送到了的黎波利。

1985年,沙纳瓦兹·布托死在法国尼斯的公寓,死因可疑。家里人怀疑他是被毒死的,但也有人说他吸毒过量。

1986年,贝·布托回国。她越来越感觉到,在一个伊斯兰国家,一个未婚女子要当政治领袖是件无法被接受的事情,她甚至无法访问沙特。于是,她服从布托家族和扎尔达里家族的联姻安排,在回国次年嫁给了阿西夫·扎尔达里这个花花公子。

1988年,齐亚·哈克乘坐的飞机在空中爆炸。贝·布托的人民党在随后的大选中大获全胜,她成为伊斯兰世界第一个女性领导人。当时,贝·布托怀着哈佛牛津的民主理想,在巴基斯坦军队和总统之间,倍感无力。

Tariq Ali曾经建议她,将她的苦衷向人民倾诉,告诉他们为什么自己难于实现竞选时的承诺:免费教育、改善卫生和医疗、降低婴儿出生死亡率等。但她什么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除了为她身边的人安排更多的官位。

当1993年她重新当选总理的时候,她不再有什么改革的热望了,她所要的,再明显不过。她让她的丈夫担任投资部长,负责所有国内外投资项目。据估计,这对夫妇敛聚了有15亿美元的财富。

就在贝·布托的第二个总统任期期间,他的弟弟慕尔塔扎对贝·布托把父亲创办的人民党弄成现在的模样很不满意,对闯入他们家庭的那个抢钱姐夫尤其不爽。某一天晚上,他打电话约阿西夫·扎尔达里到家里来,说要解决一些家庭的内部矛盾。阿西夫人一到,立即就被一群人架住。慕尔塔扎端出一盆热水和一个锋利的刀片。他嘻笑着削去了自己姐夫的半面胡须,然后叫他滚蛋。

那是1996年,慕尔塔扎正在挑战贝·布托在党内的地位。9月的一天,当慕尔塔扎结束了一个政治会晤,和他的随从一同回家的时候,在家门口被70个左右的武装警察堵住。他很识相地高举双手迈出车门,并让他的随从不要开火。但警察在一个很近的距离内开火了。

慕尔塔扎的女儿法蒂玛当时13岁,还不是现在的诗人、专栏作家的身份。在她后来的回忆录里,她说道,那个时候慕尔塔扎家已经被封锁了起来。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打电话给自己的总理姑姑。电话里传来的是大声的嚎啕和一种听起来是装出来的哭声,姑丈阿西夫说:“你不知道吗?你爸爸遭枪击了。”法蒂玛听罢奔出门外,一切早就被清洗一净,再看不到什么枪击现场留下的痕迹。她和家人赶到医院的时候,爸爸已经死了。

事件之后,所有现场的目击者都被抓进了监狱,其中一个死在了里面。当法蒂玛问贝·布托为什么目击者都被抓起来了,而凶手却逍遥法外呢?贝·布托告诉她:“你还太小,你还不明白。”

而今,贝·布托也死于枪击,凶手自爆。身后是瓦伦西亚、日内瓦和伦敦法庭的洗钱和腐败指控,以及混乱的巴基斯坦政治局势。此前,Harper Collins已经为她的新书《Reconciliantion》预付了50万的现金,现在看来,这本书是死于胎中了。布托家族的政治命运是不是也走到终点了。

Friday, October 12, 2007

刑法301条

1

土耳其对美国众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的决定很生气,召回了驻美大使,还表示要越境打击库尔德工人党(Turks Angry Over House Armenian Genocide Vote)。这个事情发生后,《纽约时报》写了一条新闻分析(Inside the Turkish Psyche: Traumatic Issues Trouble a Nation’s Sense of Its Identity),剖析在奥斯曼帝国垮台的残骸中新生的土耳其,如何希望通过重新确立自身身份、建立全新国民性来谱写国家新篇章,却始终无法消化土耳其民族漫长历史的遗产,受其困扰,使得整个国家精神因此负累重重,难见豁然和坦荡。

文章说:“‘种族屠杀’这个寒冷的字眼,在土耳其社会引发深刻的反响。土耳其人已经被国家花言巧语地教育了几十年,说他们的过去有多光荣与无暇,他们的感觉是,土耳其人不可能做过那样可怕的事情。”

那我们来看看,土耳其人到底干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2

1915年,奥斯曼土耳其同协约国激战正酣。他们认为亚美尼亚人在暗里支持他们的基督教敌人。而事实上,在土耳其东境,俄属的东亚美尼亚至少有20万士兵在为沙俄军队厮杀。亚美尼亚人在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伊斯兰疆土里,是个小小的基督教民族。

1915年4月24日,君士坦丁堡(现伊斯坦布尔)的亚美尼亚文化精英突然遭到政府的大规模逮捕,并遭处决。随后,奥斯曼土耳其军队中的亚美尼亚裔军人被隔离了出来,也受到了处决。接下来,一批又一批的亚美尼亚人被奥斯曼土耳其政府从黑海沿岸以及土耳其的欧洲领土驱逐到叙利亚沙漠。在这过程中,大量的亚美尼亚人被劫掠、贩卖、强暴以及屠杀,多数人最终丧命于美索不达米亚一些连成串的集中营当中。

这就是20世纪的第一场大屠杀:亚美尼亚大屠杀。4月24日是它的纪念日。

普遍的说法是:150万亚美尼亚人死于这场大屠杀。土耳其政府拒绝承认这是一起政府发起的有预谋的屠杀行为,认为当时出现的亚美尼亚人的死亡是由一战引起的饥荒、瘟疫和种族仇杀导致。他们说,当时只是死了几十万的亚美尼亚人。

3

A reign of terror which history has chosen to neglect:这是Robert Fisk 12号在《独立报》(TheIndependent)上的专栏文章,在我的等待中到来,有那么点姗姗来迟的意思。

我对这场大屠杀的最初了解就来自Robert Fisk的书The Great War for Civilization。在这本一千三百多页的书里,“The First Holocaust”一章写的就是这场屠杀,Robert Fisk用的是“H”开头的字眼。

犹太人是不愿看到“H”用在别的任何一个民族头上的。以色列现总统佩雷斯2001年曾说过:“我们反对任何将犹太人大屠杀和亚美尼亚人所说的大屠杀等量齐观的企图。犹太人大屠杀是不可比拟的。亚美尼亚人经历的是一场灾难,但不是种族屠杀(genocide)”。

今天发生在美国的场景,7年前几乎一模一样地发生在克林顿的身上。当时,美国国会提出一个提案,要求克林顿在当年的4月24日,在亚美尼亚人纪念日的演讲稿中用“genocide”一词来提及亚美尼亚人的灾难。土耳其政府旋即警告美国,准备向美国人关闭空军基地,那样美国人的战机就不能在伊拉克“禁飞区”上空飞来飞去的;土防长还警告取消同美国的所有武器和约。克林顿撤销了国会的提案。

那个时候的小布什还在竞选总统大位。2000年2月,在面对亚美尼亚裔社团时,他做出了至今未曾兑现的承诺:“如果当选总统,我将保证我们的国家会适当地承认亚美尼亚人遭受的灾难。亚美尼亚人曾遭受了一场种族屠杀运动(genocidal campaign),一项在一个充满泯灭人性罪行的血腥世纪里可怖的罪行。”

一年后的4月24日,他不再提什么种族屠杀了,“genocidal campaign”被弱化为“infamous killings”。

4

今年1月19日,土尔其亚美尼亚裔记者赫兰特·丁克(Hrant Dink)遭少年枪手当街三弹射杀,曝尸伊斯坦布尔街头。53岁的丁克是土耳其语和亚美尼亚语双语周刊《Agos》的主编,因对土耳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大规模屠杀亚美尼亚人素来直言不讳,而招致土国极端民族主义分子的忌恨。

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奥尔罕·帕慕克在赫兰特死后说:“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都要为他的死负责。但最该为此负责的,是那些仍然在捍卫土耳其刑法301条款的人。那些攻击他的人,那些把我们的这位同胞描绘成土耳其公敌的人,那些把他当成眼中钉的人,他们最该为此负责。而说到底,我们都有责任。”

土耳其刑法第301条款,承认存在“亚美尼亚大屠杀”有可能构成损害国家名誉的罪名。

帕慕克同学也曾在这个条款的关照下,以“侮辱土耳其国格”的罪名,被送上伊斯坦布尔的法庭。后来因为强大的国际压力,案子才不了了之。

这个301条款,就是土耳其政府穿的皇帝的新衣。在这个以世俗化精神建立的国家里,人人说话都要小心。

我觉得法国人是勇敢的。他们用法案对抗法案。法国国民议会去年10月12日通过了一项有关“亚美尼亚大屠杀”的法案,法案规定任何否认大屠杀事实的人将被判处1年监禁和5.6万美元的罚款。

我终于看到了点平衡。

Wednesday, October 10, 2007

西瓦的孩子

沙漠的尽头,我孑然一身
太阳是最伟大的光棍,孑然一身

沙漠里负责生育的女人,名叫西瓦
她的孩子都在泉眼里出生
洗净了身上的盐
就像树木一样放肆生长
像果实一样晒黑
风教会他们语言

西瓦的孩子
你的哥哥,成年的黑哥哥
只收获椰枣和橄榄
弟弟坐在毛驴上,张嘴说不出话
西瓦啊!你苦命的孩子
他们的爸爸,消失于一场三天三夜的大雨
留下了石头,遮住太阳

我住进你们用泥和砖砌成的房子
身体平躺,血液遍流
悠长的秋夜里,星河入梦

Sunday, October 07, 2007

走过马特鲁

你一定不相信,我竟忘了留意
绿松石色的海湾里,有没有游鱼
潮退潮涨,透明的血液送来
远方的风和给养

我脚踏沙滩,像踏着
一个结实而柔软的心脏
克里奥帕特拉的乳房
也应该是这样结实而柔软
让胜利者摘取,在月光沙滩
灿烂如一对太阳
几千年的烈性情欲啊
烧穿了岩石
烧得波涛旋转

相信我,即使熄灭整座城市的灯光
我的眼前仍然一片透亮
在大海面前,我坦白自己
所有的赞美和审判
我都欣然接受

此刻,我的幸福
等同于一颗沙粒的幸福

Monday, August 27, 2007

芭朵儿,难道你必须死去

突然在办公室里说到生殖器的问题,是因为对女子行割礼的具体行为产生了困惑。媛媛佯装不解,小强强说弄不清楚,公共场合实在不便详解,我就说:去维基百科查查看啊!

维基的FGC这个条目里,图解再清晰不过了,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做减法的手术。最近两个月,埃及有两个女孩,就是在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术中香销玉殒了。这个月里离开人世的,是13岁的Karima Rahim Masoud,手术过程中没有使用麻醉剂,没有正确的医疗器械,消毒工作相当可疑,甚至手术本身都是秘密进行的。剧烈的疼痛和流血过多是Karima的死因,她生命最后时刻历经的痛苦,我们只能试着去想象了。

Karima的爸爸申请她的死亡证明时,坚持女儿是自然死亡的,这个灾祸才被媒体报道出来。

据说女子行割礼的现象存在于26个非洲国家,几乎是半个非洲。在埃及,80%的穷人家庭和30%的富裕家庭会割去女孩的某块肉体。这些人认为它对驯服女孩的性欲、维持她们的贞操十分必要。埃及其实早已经禁止了这种做法,只是民俗兴盛,陋习难改,此类手术一直在众多医院、医疗中心、公私诊所里悄悄进行。

最近发生的少女非常死亡事件,再次刺激了社会上善良人士的神经。埃及卫生和人口部长发布了07年271号令,严禁一切执证上岗的医生和各类江湖郎中再对埃及小姑娘的私处动那些惨无人道的手脚。此外,埃及国母苏珊穆巴拉克还因此倡议发起了一场“为了结束的开始”(The Beginning of the End)的全国性运动。

女人行割礼,和伊斯兰教无关。古兰经并没有要和女童的阴蒂过不去。它却是一个古埃及法老时期的遗俗。响应了埃及宗教捐赠部长的请求,全国所有的清真寺将从下周开始,在一个月内,在他们每周五的布道中谈及FGM的主题,坚决划清它和伊斯兰的界限。伊斯兰甚至认为,对女孩行割礼与任何一种性欲也是没有关联的。

埃及人拉马丹写了一篇阿文的专稿,题目很怪:“40年抗争割礼,埃及女作家终获胜利”。邢老师拿给我,说:你看看,能不能写一点东西。我拿回家看了,发现文章的结构像三明治,难怪标题那么怪异。他把一篇新闻综述横夹进了一个女作家的传记里,真正的新闻像火腿蔬菜隐藏了起来。

当然,能把Nawal El Saadawi这么一个著名的女作家拿来挡在前面,拉马丹应该是很臭美而且自得的,都几乎忘了自己那一点移花接木的蹩脚本事。

Nawal El Saadawi是个很有故事的女作家。1981年,因为公开反对埃及和以色列的和平协议,被总统萨达特送进监狱。1988开始,她的名字就一直在多个恐怖组织的索命单上。1991年,不得不远走美国。1996年又回到故国。2004年,她的小说《The Fall of the Imam》被艾资哈尔清真寺所禁,而后的《Al Riwaya》又成为清真寺和教堂的禁书。2005年,她甚至去参加总统竞选。

她自己就是割礼手术的受害者,她做的手术属于Type III: Infibulation,她的阴部因此只留下了一个排尿口。她为6月死去的那个女孩写下的是这样的句子:“芭朵儿,难道你必须死去,只为留下光照那些黑暗的头脑?难道你宝贵的生命必需付出代价...只为让医生与牧师们明白,真正的宗教不切割孩子们的器官。”(Badour, did you have to die for some light to shine in the dark minds? Did you have to pay with your dear life a price ... for doctors and clerics to learn that the right religion doesn't cut children's organs.

Thursday, July 19, 2007

Brad Mehldau















Brad Mehldrau此刻闭目弹琴
忘记了二月的东京,霜连夜地降
雪已经堆满冬的中心,那声音
是冥夜的北方寒星接连坠地
是河流里的石头排着队向堤岸翻涌
是渔港泊船连成了排在猛烈地相互碰撞
是一只熊掌拍中我们僵直的头

最近一直在听钢琴手Brad Mehldrau的专辑。最喜欢他2003年2月东京独奏会现场的这张专辑《Live in Tokyo》。专辑第六首曲目,长19分29秒,是他演绎Radiohead名曲Paranoid Android。我从当中摘了一段下来。

Tuesday, July 17, 2007

病中书

炎夏的病从清晨到午夜,稍稍平息
疼痛像雨,第几阵袭打我的身体
第几次地翻涌起乡愁,似季节性的潮汛
我夜披火衣,亲见黑色病毒冲破了堤岸

黑色的潮汐、黑色的鸦群
黑色铺天盖地,黑色是座康盛的城市
住进了我的身体,黑色的烟火
扰乱了夏夜明净的星河与天穹

那腹中火,也是体肤的火、头颅的火
火中是森林部族的死亡之鼓、亡灵之舞
而我却无法读出牛骨书、驱邪符
张嘴只呼出凝结冰川的一股寒气

Wednesday, July 04, 2007

《同比莉在一起》



1.

大约30多年前,一名叫做Linda Kuehl的女人想要写一本关于Billie Holiday的书。为此,她采访了超过150个和Billie有过或深或浅的交往的人,并全部做了录音。这些录音磁带被分别标注上日期与编号,塞满两个鞋盒。她把采访的内容逐字逐句地打了出来,堆积了有几百页之多。与此同时,她还收集一切她能够得到的关于Billie的物件:剪报、法律文件、医疗记录、警局档案、法庭笔录,以及那些采访对象提供的私人照片和书信等等,甚至包括超市小票和一些小纸条。

她与纽约出版商Harper&Row谈好出版事宜之后的几年内,一直徘徊于写作书的前几个章节,反复修改,不断重来,最后竟然无法写下去。出版协议因此告吹。她不得不拿着未完成的手稿转投了另外一家出版社。

1979年10月,她从纽约坐火车去参加Count Basie在华盛顿的音乐会。音乐响起前的几分钟,她刚刚到达。而演出才开始不久,她又突然消失了。有行人当时看到她在一家酒店的三层窗台上坐了一会儿后跳了下来。于是,人们猜测,她是在演出中途返回了入住的酒店房间,写下一封诀别信后,跳出窗户的。

而后,这些关于Billie的东西被Linda Kuehl的家人保存了下来,并卖给了一个私人收藏家。再后来,作家Julia Blackburn获准使用这些遗物进行写作。她试图以这一团杂乱如麻的东西为素材,整理出一些头绪来,以完成Linda Kuehl的遗愿。最后,似乎她只成功了一半:一本名为《同比莉在一起》(With Billie)的书写成了,它却不是作家最初设想的模样。

2.

这本《同比莉在一起》(With Billie)我看到了第181页,就不怎么想要看下去了。这是第24章节的中间部分,一个叫做Bobby Tucker的钢琴手在回忆1947年Billie被美国联邦禁毒局抓进监牢那前后的一些故事。

当然,和大部分章节的讲述者一样,他也是从如何同Billie相识开始的。除了第2章讲作者的写作动机,第3章为Billie的童年作了一个编年体之外,本书的每个章节都是一段采访记录,夹杂了大量的不厌其烦的情景描述和偏离主体的漫谈(有些受访者是在酒醉的状态下说话的),Billie像个魅影在书中时有时无,毫无逻辑可以接续。

Julia Blackburn的解释是:“我决定了,这本书应该像一部纪录片,在其中,人们自由地讲述关于Billie的他们自己的故事。并且,这些故事之间的不相吻合,甚至,有时他们像在谈一个完全不同的女人,那也没关系。”(p8)

如此说来,它应该是一部Billie Holiday的罗生门。但奇怪的是:众人眼里的她,几乎有很大的一致。人们都在谈论她的美貌、她的魅力,对于她的好感几乎毫无保留。她对歌词的快速领悟,对爵士乐的独特诠释。她浑然天成的优雅,她富有幽默感的亲切,千金散尽的豪爽仗义,甚至她在Harlem区里深谙的粗口,浩荡不竭地从她嘴里冒出来的时候,也都成了讨喜的特质。

可是,10岁时因“缺乏适当的照顾和管教”被送到矫治学校;11岁遭到邻居强暴;14岁到纽约跟随母亲住在妓院里,那些女人被捕,她又被送到福利院;成年后,经历了许多感情,多是分离;又长时间地被毒瘾折腾。

在这样的人生经过之中,她究竟是作何想?在恣意放驰的琐碎而杂乱的叙述中,这一点变得很模糊,没有轮廓。似乎,我只有从她的歌声当中,才能触摸到她内心深处的水脉。这当然不是我买这本书的初衷。

但最后,我还是决定要把书看完。1948年,Billie从监狱里出来,她的生活里发生了什么,其实,我还是一无所知。我尤其想知道最后一张专辑《缎衣淑女》(Lady in Satin)的时候,到底是什么让她的歌声变得那么沙哑绝望,使人不忍卒听。

3.

Billie Holiday,“America`s First Lady of Jazz”。Holiday,取了她生父的姓,那是一个仅比她大了16岁的斑鸠琴手;Billie,是她后来取用了美国白人女演员Billie Dove的名字,那是一个有美国默片中“美国美人”称号的演员。萨克斯巨人Lester Young给她的称号“Lady Day”被广泛使用,而她将Lester封为“Pres”。

Tuesday, July 03, 2007

《玻璃城堡》




Walls一家人的圣诞节要比所有人的都晚一些,大概在平安夜的一个星期之后。那个时候,他们通常能在路边找到人们节后丢弃的圣诞树,枝叶尚且完好,甚至那些闪亮的装饰物还挂在上面。送给孩子们的东西,通常是爸爸妈妈从超市里过季的圣诞商品中挑出的一袋弹珠、一个玩偶或者一样玩具弓箭。平安夜当晚,爸爸轮流将每个孩子带到沙漠的夜空下。

Jeannette那年5岁,爸爸让她在群星里挑出一颗最喜欢的,他要把那颗作为圣诞礼物送给她。“你不能给我一颗星星啊!星星又不是谁的!”“没错,它们不属于任何人。你必须抢在别人之前宣布你拥有它,就像那个拉丁老哥伦布宣布美洲是伊丽莎白女王的一样。”“那我要那一颗。”“那是金星,”爸爸对她说:“当太阳燃尽,地球变冷,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想搬到金星上好变得暖和些。到时候,他们就得先要获得你后代的许可。”

那天晚上,Walls家的孩子们在星空下各自收到了一颗星作为礼物,他们嘲笑那些相信有圣诞老人,除了一些便宜的塑料玩具就什么也得不到的孩子们。他们的爸爸说,过不了几年,那些塑料垃圾都会坏掉然后被遗忘,而“你们依然拥有你们的星星。”(p40)

Jeannette Walls的这本回忆录《玻璃城堡》(The Glass Castle),其实容纳的是四个孩子艰难而颠沛的童年生活。大部分的时候,Lori、Jeannette、Brain和Maureen跟着他们的父母Rex Walls和Rose Mary睡在纸箱子里,睡在破旧的轿车里,睡在寒冷的地下室里,睡在没有阳光的廉价危房里。随时准备着上路,多半是在夜里,原因也许是爸爸Rex又惹了麻烦,也许是要去投靠老祖母或者外祖母,也许别处的日子总是要比眼下的好过一些。

这个家庭的问题在于:父亲是个酒鬼,他清醒的时候,聪明而有魅力,会教自己的孩子各种自然科学,并让孩子的思维充满了想象力;他喝醉酒之后,蛮横而无理,撒谎、赌博、偷窃、挥霍。而母亲则厌恶居家生活,她更情愿于共居一室的,是从图书馆借来厚沓沓地堆积起来的书籍、是自己完成并常年累积几乎无法售卖出去的绘画作品、是全家人都在挨饿的时候偷偷藏在枕头底下不让孩子们看到的巧克力。

这两个人的生活态度何其粗粝。以至于他们自由散漫又浑然天成的生活,把他们的孩子磨砺得坚强,也绝然。Walls家的孩子们不得不学会照顾自己,他们照顾彼此的饱饥寒暖,保护彼此,最后迫不及待地相继离家,到纽约生活。而此后,Walls夫妇追随到纽约后,终究无法同他们一起生活,却也在纽约流浪得怡然自得。

Jeannette Walls的这本书,在叙事过程中,倾泻了太深厚的情感。两代人之间无条件的爱,在孩子们匆忙逃离的念想当中是空缺的,但它在人生中延继的哲理和温暖,使得Jeannette Walls回头来重视自己悲伤的记忆,并在这过程当中流着泪也带着笑。

“玻璃城堡”是一个莫须有的东西,是一家人住进贱价买来的照不到阳光的危楼以后,父亲构想出来的一个房子,建筑体是玻璃,住进去能享受到充分的光线。这是Walls这样一个父亲,常常为孩子们允诺出来而从未实现的假想体之一。父亲死前问:“我们有过一些美好的时光,不是吗?”Jeannette回答:“是的。”“却没有把玻璃城堡盖起来。”“没有,但是计划盖它却让我们很开心。”“那真是个美妙的计划啊!”